“你不信我……”

  孩子喃喃。

  孩子终于发现了医生的表现让他不喜欢的点。

  因为……

  他们都是一样的。

  所有的大人都是一样的。

  医生跟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一样,也不相信他的话。

  是他之前误会了……

  医生之所以这样平静,是比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他们更加笃定他说的是假的……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

  “乐乐。”

  医生微微笑了笑。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作为交换,我也告诉你一个故事好吗?”

  “是曾经一个跟你差不多年纪的小女孩告诉我的故事。”

  “是一个……”

  “很梦幻的故事……”

  ……

  孩子小小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那是假的。”

  好不容易忍到故事结束,孩子立即大声道,“人才不会变成蝴蝶!”

  ……

  “为什么?”

  医生笑了。

  ……

  “因为……因为……”

  孩子语塞了。

  他懊恼的咬咬下唇,“人当然不会变成蝴蝶!”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为什么还要讨论?

  “那是童话书里才有的情节。”

  …...

  “是啊。”

  医生翘起嘴角。

  “童话书里有着各种各样神奇的设定。”

  “比如,茶壶会说话、老鼠会说话…..”

  “人会变成任何东西。”

  “比如……”

  “可爱的动物也会变成怪物。”

  “只吃草的羊……”

  “也会吃人。”

  ……

  孩子愣住了。

  ……

  医生看着孩子的眼睛。

  “你觉得人会变成蝴蝶这件事很荒谬,认为那是只有在童话故事里才会发生的事情……”

  “那别人听到吃人的羊……就跟你听到人变成蝴蝶一样的感觉……”

  “都觉得很荒谬。”

  “因为……”

  医生笑了笑。

  “就像你刚说的。”

  “人当然不会变成蝴蝶。”

  “羊当然不会吃人。”

  “不是吗?”

  ……

  “……我看到了……”

  孩子的嘴唇颤抖。

  ……

  “那个孩子也跟我说她看到了。”

  医生眉梢微扬。

  “那你相信吗?”

  ……

  孩子面色僵硬。

  他当然……

  不相信。

  人怎么会变成蝴蝶?

  这也太……

  ……

  “……老虎会吃人……”

  孩子脑中灵光一闪。

  “羊吃人也有可能啊。”

  “可是人变成蝴蝶这件事……”

  “太夸张了。”

  “不可能的。”

  “我跟她不一样。”

  他看到的是真实的。

  ……

  医生笑了。

  “聪明的孩子。”

  这的确算是一个理由。

  是啊。

  老虎会吃人。

  说明是存在会吃人的动物的。

  那羊吃人……

  倒也并非真的完全不可能?

  可是……

  医生没有因为孩子的坚持而有丝毫的烦躁。

  她微微歪了歪头。

  “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

  ……

  “奇怪?”

  医生没有一味否定他让孩子松了一口气。

  只是医生接下来的问题让他愣住了。

  奇怪?

  什么奇怪?

  他觉得奇怪?

  不是他们觉得他奇怪吗?

  孩子很是委屈夹有几分忿忿的想。

  ……

  “你没有发现……”

  医生声音低缓,慢慢道,“除了你,没有人看到吃人的羊。”

  “第一次可以说吃人的羊在爷爷奶奶来之前已经离开了。”

  “第二次呢?”

  “你们不是好几个小伙伴在一起吗?”

  “为什么还是只有你一个人看到了?”

  “你的小伙伴们都没有看到。”

  “他们为此还觉得你说谎了。”

  “为什么?”

  “你知道吗?”

  ……

  孩子张了张嘴巴。

  却无言以对。

  他抿紧嘴唇。

  他……

  “……不知道……”

  孩子低哑含糊的嘟哝。

  他也不知道……

  他也很疑惑这点。

  明明当时他们那么多人在一起……

  为什么只有他看见了?

  要是他们也看见了,他就能更有底气跟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说了……

  偏偏……

  他们都没有看见。

  ……

  “不知道?”

  医生笑了笑。

  “不。”

  “你其实是知道的。”

  “但你不愿意接受那个答案。”

  “是吗?”

  ……

  孩子睁大了眼睛。

  “……我不知道。”

  ……

  “你知道的。”

  医生语气不急不缓。

  却笃定得很。

  “你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甚是你的那些小伙伴都告诉了你很多遍……”

  “为什么不愿意相信呢?”

  ……

  “他们都是错的!”

  孩子突然激动的大叫。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我亲眼看到的!”

  “为什么他们不相信我?!”

  ……

  医生很冷静。

  除了一开始被孩子的爆发略微吓了一跳。

  后面就平静的看着孩子爆发。

  ……

  孩子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他抿紧了嘴巴。

  一脸倔强的看着医生。

  ……

  “嘴巴渴吗?”

  大喊大叫了这么多话……

  医生的视线落在孩子手里的可可上,“把可可喝掉吧。”

  “不然冷掉就不好喝了。”

  ……

  呃……

  孩子一愣。

  他下意识的看向自己手里的可可。

  ……

  的确。

  杯上已经没有白气冒出来了。

  ……

  孩子捧起可可。

  “咕噜咕噜~”

  ……

  医生拿起纸巾帮孩子擦了擦嘴角。

  …….

  孩子愣愣的看着医生。

  不过几秒后,孩子垂下脑袋。

  他伸手胡乱抹了抹自己的嘴角。

  嘴里低声嘀咕,“我说的是真的……”

  ……

  医生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孩子的倔强实在让人有些头疼。

  怎么就这么倔呢?

  她现在都有些不确定……

  这孩子是真的对自己看到的坚信不疑……

  还是出自逆反心理……

  她也不知道是前者比较好?

  还是后者比较好?

  ……

  医生无奈的笑了笑。

  她放下脑子里的杂思。

  “乐乐。”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孩子现在的心里有了警惕之心,多说无益。

  但她相信她的那些话不会在孩子的心里无波无澜。

  也许孩子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但有一天,量变会产生质变。

  孩子就会“幡然醒悟”了。

  希望她能加速这个过程。

  ……

  医生起身。

  她走到孩子的身边。

  弯腰摸了摸孩子的脑袋。

  “爸爸妈妈该在外面等急了。”

  “我们一起出去见爸爸妈妈吧。”

  医生向孩子伸出手。

  ……

  “嗯。”

  听到爸爸妈妈,孩子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他伸手握住医生伸过来的手。

  迈开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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