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陌一行人离开了寨子,往北而行,大山里的路可以说不是路,认准了一个方向就只能披荆斩棘前行。若是陈陌一个人,即使带上小言羽,他能快速的前行,但是现在却带领着那么多的人,有几个还是小孩子。

  为了加快步伐,他们也顾不得什么雁过留痕的,陈陌和程艳轮流着开路。翻过几个小山头之后,傍晚时分,小言羽发现了寨子方向有滚滚浓烟。

  "他们这是把寨子烧了?"

  黄昏下,一行人看着山寨的方向,小孩子还懵懵懂懂,但其他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是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做出烧毁家园的举动。

  陈陌按照自己推算,大军最快也要明天才到山寨脚下,但是现在,他们肯定已经出现在山寨里那帮人的视线之中,包围圈应该已经收缩了很多,现在里面的鱼儿想要突围已经很难。

  包围圈的南半部分会暂时停留,等北半部分收拢,因为那边不仅地势复杂,而且人员也不是从太湖登陆黑虎山北边,要从东西两个方向向内收拢接头,然后南下。

  今晚是他们的机会。

  陈陌心中想着,南边虽然人多,但是要休息等另一边地毯式收过来,十三年他们如果真的不想被包饺子,就这有这次机会,那个卢玉这么足智多谋,一定也想得到。

  而我们这里。

  陈陌看了看,按照他的估算,继续赶路也要明天中午才能到达落石涧,此时他们的包围圈应该还没过来,他们这一行人也要连夜赶路,不然被对方合拢了,这些人很难没有损失。

  "陈陌,天快黑了。"程艳走过来问道,很明显他就是这个队伍的主心骨,虽然他的年纪是除了那些小孩外年纪最小的,但没人能否定他的能力,除了那两个新上山没多久,被虏回来当媳妇的两个少女。

  "不能停留,我们得一口气走到落石涧,然后出黑虎山。"

  "我好累。"一些小孩已经开始抱怨着,他们已经几乎没有停止的走了一天。

  陈陌看着他们,不近人情的说道:"累也得走,不然就得死在这里。"

  "陈陌,你不是很厉害吗,听说大刀山的好几十人都被你杀光了,把他们的老大也杀了,区区几个官兵算啥。"一个孩子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想留在这里就留,我不会等你们。"陈陌说完,就拉着小言羽,继续在前面带路。

  几个妇人相互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一把拉起那个小孩,一巴掌打在他抱怨的脸上,这才使得他们安静下来,继续跟在陈陌身后。

  程艳看了看那浓烟,也最后跟上了队伍,他和陈陌就是这样轮着来开路和收尾。

  在山寨那边。

  火势依旧迅猛,好像天空中的朝霞就是被这大火给熏红的。

  时不时有一些流寇跑上这个寨子,而十三娘也不会阻拦他们进寨子。

  "十三娘,你看看,这都是你惹得祸,都是你害得我们无处可逃。"一个脸熟的流寇对十三娘抱怨着,现在的他可不畏惧什么十三娘,都是瓮中捉鳖的人了。

  "就是,这祸事都是你惹来的,你就得想办法解决。"

  "他娘的,你们把我们打散了,让我们流离失所,现在还把官府的大队人马给召来了,你就是黑虎山的灾星。"这个人明显是之前那些山头的人,被十三娘他们毁了寨子之后,不愿意被吞并,就按照十三娘的规矩,自己拉拢不够十人的小队,在这黑虎山苟活着。

  "若是那时候的小瓦寨,黄牛岭,大刀山,白石窟,还有第二黑虎山都还在,哪容许那些官兵来嚣张,就是你,让那些当官的觉得有机可乘,都是你。"有人开始翻起旧账来。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你十三娘就是官府的走狗,不,母狗才对。"一个凶神恶煞的壮汉说道。

  "你他娘的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十三娘没说话,倒是阿孝忍不住了,作势就要和那个大汉干起来,却被十三娘拉住了。

  "怎的,做了还不让人说了,都说十三娘有一个情郎在山外面,起初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不信都不行了,也没想到那个情郎还是一个大官,原来十三娘好这一口,难怪总队山里的男人不感兴趣。"

  "怎么,那个情郎死了,朝廷要拿你出气了?怎么不干脆直接去自首,省得祸害我们这些兄弟。"

  这些人说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完全不在乎十三娘可以随手把他们灭了。

  "难道你们真的天真的以为老娘去自首了那些人就会撤退?他们要的不只是我,而是黑虎山里所有的匪,你们不会真的以为在这山里待久了,自己就是良民了吧?可笑。"

  十三娘说话了,说的云淡风轻,言语中还有不屑的嘲讽。

  "难道你们上这里来就是跟老娘讨个说法?如果是这样,老娘可以告诉你们,你们可以哪里来滚回哪里去,老娘没兴趣跟你们解释。"

  众人语塞,确实,这里并不是大多数人来到这里的原因,他们更多的是抱团取暖,黑虎山人数众多,跟着他们,才有希望突围出去。

  "那十三娘你有什么办法?"

  "晚上,我们就向着东南方向突破,从那边走,离城镇最近,等突破了包围圈,各自凭本事逃脱。"

  "当然,至于到底谁能成功突破,也看各位的本事,我们的人加上你们这些人少说也有两百号人,突围应该不难,但是肯定会有人永远留在黑虎山。"

  十三娘把之前和卢玉还有寨子里的兄弟计划的说了出去,把计划说出去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卢玉说过,随着包围圈的弱小,山里的一些流匪也会被逼得朝着他们寨子过来,到时候他们一定会来寨子。我们突围,人越多,我们的成功率越大,我们所需牺牲的人越少。

  一切都如卢玉所说,现在的他们已经聚聚了好大一帮人,说不上拧成一股绳,大家的目标相同就行。

  众人听着简单粗暴的计划,好像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

  天色渐渐地暗下来,众人的心情也跟着沉下来,只有山寨里的火苗依旧在跳动着。这个山寨所在的山头在夜色中就像一个快要熄灭的火把,在努力的挣扎着。

  娘皮镇的那个都统天色还没黑,就带领着人马离开了娘皮镇,这时候娘皮镇的原住民才纷纷露头。

  "这黑虎山是真的要完了,我们这娘皮镇也完了。"一个店老板感叹着。

  "我们只是做生意的,又不是土匪,那些官老爷不是也没把我们怎么样吗。"店里的伙计撇了撇嘴。

  "你是猪脑袋啊,跟了我这么久就没开窍?光勤奋有屁用啊,永远只能当一个伙计,而我就是你们的老板。"老板一巴掌拍在锅里的脑袋上。"没了山里的土匪,我们以后卖什么,没有东西卖我们哪来的钱,没有钱我怎么算你工钱,大家都得饿死。"

  娘皮镇的存在完全依赖黑虎山打劫得来的不干净的东西,若是没有了那些人,难道这些店铺的人自己进山打猎卖野货,这他娘的更农民有什么区别,或者自己当土匪去?就他们这些做买卖厉害却不经打得人,估计没被商队的镖人给杀了就被山里的豺狼虎豹给叼了。

  "那怎么办?"伙计哭丧个脸,老板不给自己结工钱,那自己哪有钱讨个屁股大的婆娘回家生孩子。

  "唉~先看看吧。"说着,老板把头看向那幢酒楼,带他们来这里谋生的蓝大人都没发话,他们哪能这么轻易这么离开这里,或许蓝大人还有后手呢,先等等,这不,黑虎山的事还没结束,店铺里的东西都没卖完。

  蓝大人站在自己的小楼上,看着那些官兵离开,又把视线看向黑虎山的某处,眼神里闪烁着犹豫。

  这时候一个人走到三楼,看着栏杆处的蓝大人,说道:"大人,有人有句话要下的转告大人。"

  "说。"

  "记住你的职业。"

  说完那个人也不看蓝大人的脸色,退了下去。

  都统大人带着人离开小镇,没有往山里去,而是沿着商道向东而行,时不时看着飞鸽送来的情报,神色还不错。

  "大人,我们不直接汇合大部队,向黑虎山山寨去吗?"一个副手又把刚刚收到的传信递了上去。

  骑在马背上信心在握的都统看着情报,说道:"我们不就正在去吗?"

  "可是,寨子的方向是在那边吧,从这里走更近,为什么要绕一个大圈呢?"助手深怕一个有时候会犯糊涂的都统一时忘记了路线,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不然这个助手不会这么直接说道,有些大官就是自负,容不得别人说自己的差错。

  "不不不,他们在那个方向。"都统稍微掰了掰助手所以指的方向,比之前助手指的只是偏差了一点。

  "别指错了,要知道,在战场上,差之毫米失之千里,记住了。"都统耐心的教育着。

  "是,属下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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