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将车顶浇的光滑潮湿,高速的行进下,狂风迎面而来,普通人在这种情况下根本站不住,伯洛戈却如磐石一样稳稳地站立。

  握起最后一根铁矛,致密的花纹从手掌蔓延到了钢铁上,仿佛有无形的熔炉在冶炼着金属,歪扭的铁矛在右手中化作一把短剑,多余的钢铁则沿着手臂爬行,铸造为粗糙的臂甲。

  光柱就在前方,但此刻伯洛戈的注意力却不在桑代克的身上,他快步狂奔了起来,如猎犬般在各个车厢之间飞奔,越过桑代克所处的车厢时,他也不做停留,直奔着列车头而去。

  杀死桑代克是次要目标,现在的首要目标是让列车停下来,把运输的货物留在这里。

  帕尔默旳欢呼声不断,这家伙宛如一个真正的劫匪般,拿着冲锋枪对着列车扫射。

  不清楚帕尔默是从哪拿出这把冲锋枪的,也不知道这家伙晚上出来骑车,为什么还要带把冲锋枪。

  总之,帕尔默一个人居然打出了一支军队的气势,子弹的倾泻下,他把所有人打的都不敢露头。

  但很快,车厢内的士兵们便反应了过来,他们开火还击,密集的子弹在雨幕之下穿行不断,幽蓝狂涌的雨雾中,残留的枪火闪灭不停。

  帕尔默有些坚持不住了,列车的两侧是荒凉的旷野,这家伙根本没有可以躲避的掩体,更不要说他还要骑车紧跟列车。

  万一这家伙的“恩赐”发作,说不定下一秒,帕尔默就会连人带车化作一团火球。

  伯洛戈当即做出了判断,他挥拳重击着身下的车顶,金属结构瞬间破裂,车厢内的士兵们还来不及反应,伯洛戈便从天而降,出现在了他们之中。

  寒风顺着伯洛戈砸开的大洞涌入,阵阵阴寒下,骇魂之容释放着令人惊惧的杀意。

  “有人要下车吗?”

  声音透过面具,被扭曲成沙哑低沉的音调。

  “敌袭”

  士兵们注意到了伯洛戈,有人还在朝着荒野上的帕尔默射击,有的人则抽出短刀,准备割开伯洛戈的喉咙。

  “看来是没有人想下车了。”

  伯洛戈自顾自地说道,扭头掀起了鲜血的风暴。

  狭窄的车厢与密集的士兵限制了枪械的使用,伯洛戈喜欢在这有限的环境下作战,这里就像擂台,伯洛戈在打的则是一场无规则的擂台战。

  短刀朝着伯洛戈砍下,却被臂甲挡住,金属发出切割的锐鸣声,随后伯洛戈一手抓住了士兵那只握持短刀的手臂,将其高抬了起来,与此同时士兵的腋下直接暴露在了他的眼前。

  杀意沸腾,一脚踹在了士兵的小腿上,他忍痛跪下,伯洛戈刺出短剑,沿着被抬起的左腋刺下,从侧面贯穿了心脏。

  松开死去的尸体,伯洛戈伸手按在车厢上,青色的光轨在车厢内一闪而过。

  朝着伯洛戈靠拢过来的士兵根本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们还妄想着乱刀将伯洛戈剁成碎肉,可下一秒钢铁发出了阵阵悲鸣。

  秘能·征召之手。

  无形的大手撕扯着车厢,将金属结构破碎扭曲,化作一根根粗糙的矛斧,将车厢的内部贯穿切碎。

  士兵们瞬间被斩裂成了数不清的碎块,尸体从车厢破碎的缺口抛下,与鲜血一同融入了大雨中。

  伯洛戈的眼中没有怜悯,他甚至没有多留意那么一眼。

  他张开双手,抚摸着途径的钢铁,青色的光轨如同阴冷的毒蛇般爬满了车厢,林立染血的矛斧随着伯洛戈的靠近,也纷纷崩塌、歪扭,宛如为君王让行的卫士。

  伯洛戈知道这里是狂欢的终点,他也不再有所保留,以太尽情地释放,炼金矩阵肆意燃烧,辉光的照耀下,明明是坚硬冷峻的金属,此刻却纷纷呈现出了如液体般的柔软与流动性。

  如同水银。

  暗沉的金属纷纷张开了狂舞的手臂,好似蔓延的荆棘,它们沿着伯洛戈伸出的双手,如同群蛇般爬满了伯洛戈的身体,直到将身体完全覆盖。

  风雨里传来隐约的锻打声,看不见的工匠挥起沉重的铁锤,猛击着尚未成型的钢铁,乃至将钢铁锤打得发红,仿佛燃烧了般。

  金属如蛇鳞般层层叠加在一起,先是臂甲,然后是胸甲,一束束锐利细长的铁羽在缝隙间延伸,伴随着伯洛戈的前进,踏击声变得沉重,裙甲之间相互刮擦着,裸露出的狰狞面具下,传来野兽般的喘息声。

  青色的光轨好似血管般,遍布着甲胄的每一寸,一直延伸到双手上。

  伯洛戈一脚踹开车门,冰冷的大雨将甲胄洗的锃亮。

  触及布满锈迹的金属,伯洛戈从其中征召出一把沉重的卫士斧。

  光亮的斧面倒映着伯洛戈的脸庞,金属的游蛇爬上了他的脸庞,蛇群凝固为了头盔,但头盔没有将骇魂之容遮掩起来,肃杀骇然的气息下,他仿佛是掘开坟墓的铁骑。

  远在后方车厢的桑代克察觉到了这里剧烈的以太反应,短暂的迟疑后,他意识到了伯洛戈的目的,他要停下列车。

  “拦住他!。”

  桑代克怒吼道,列车绝对不能停下,他试着追上伯洛戈,可这时车窗外射来密集的子弹,弹雨从头顶掠过,压制着车厢内的所有人。

  阵阵欢呼声传来,那个神经病不畏死般,无视士兵们的反击,在荒野上一路疾驰。

  桑代克有些搞不懂这个家伙,他看起来像是刚从疯人院里逃出来,可就是这么一个家伙成功压制住了他们。

  没时间犹豫了,泛光的花纹从桑代克的体表泛起,他干脆地释放了秘能,释放力量的同时,他还尝试追击伯洛戈,趁着帕尔默换弹的时间,桑代克来到了下一列车厢中。

  突然、呼啸的狂风夹杂着冰冷的雨水,沿着车窗的裂隙倒灌入车厢内,一瞬间风势大上了几倍,摇摇欲坠的车窗纷纷破碎,锐利的边缘划伤了桑代克的脸颊。

  每个人都被风吹的抬不起头,就连呼吸也变得困难了许多,好像他们正被风暴蹂躏。

  帕尔默的欢呼声再次传来,好像在嘲笑众人。

  实际上,帕尔默热爱暴雨天还有另一个原因,在这样狂风大作的天气下,秘能·风源的强度被提升了数倍。

  环境也将决定一名凝华者的强度,秘能·风源的效果是统驭四周的气流,而现在,正有一场暴风雨听候帕尔默的差遣。

  强风撞击着列车,剧烈的颤抖一直蔓延到了伯洛戈那里,如此高亢的以太从身后释放,想必是帕尔默与桑代克交手了。

  将卫士斧高高举起,伯洛戈也该做他应做的了,一斧头劈开了车门。

  刹那间枪声大作,这间车厢的士兵们等候多时,扣动扳机,强大的火力瞬息间覆盖了伯洛戈的身影。

  哪怕是不死之躯,直面如此密集的火力,也会在瞬间支离破碎,可预想中的血肉横飞没有发生,破碎的雨雾后,朝他们走来的是冷铁的甲胄。

  这真是个足以令人尖叫的情景,沉重狰狞的甲胄劈开车门,朝着士兵们大步而来,他就像从某个骑士电影里穿越而来的,这本该陈列在博物馆里的东西,如今变成了逐步靠近的死神。

  纷乱的火光在甲胄上溅起,可这无法阻挡他的步伐,卫士斧奋力挥起,劈开一具又一具的血肉之躯。

  鲜血与死亡,还有暴虐的意志。

  每個直面甲胄之人,都被骇魂之容的力量冲溃,有的士兵实在难忍这样的疯狂,他转过身推开了车门,放下了所有的武器,直接跃向了潮湿的荒野,身影狠狠地撞在地面上,翻滚了数圈,消失在雨雾里。

  有的士兵尖叫着拉开了手雷,短暂的延迟后,炽热的爆炸席卷了车厢。

  列车再度剧烈地震动起来,车厢的侧面被炸出一道缺口,滚滚浓烟从其中溢出,好像拖拽着一条灰黑的尾巴。

  下一间车厢的士兵们探出头,他们看到那头钢铁的恶灵也被炸出了车外,阵阵欣喜从心底升起,驱散了那压抑的不安。

  刺耳的风声从头顶传来,仿佛有某种极为锐利的东西在切割沿途的一切阻碍,无论是狂风,还是暴雨。

  卫士斧劈入了车顶,死死地卡在框架中,斧柄的末端绑着一道钩索,随着以太注入适应之臂,恶灵撕开雨雾,再度踏上列车。

  爆炸令甲胄变得坑坑洼洼,还有些护甲碎裂,其下的身体血肉模糊,但几个呼吸间,血肉在飞速自愈,与此同时,破损的护甲也在秘能的驱动下重新填补,就像增殖一样,将所有的损伤全部抚平。

  伯洛戈拔出了卫士斧,大步向前,他距离列车头只剩几个车厢的距离了,视线沿着铁轨向前,更远处是一座横跨深谷的石桥,它的身影在雨雾下显得极为模糊,看起来就像从深谷下爬起的怪物。

  嘈杂的风声里,些许的异响从身后传来,扭头挥动卫士斧,伯洛戈可以确信,自己劈中了目标,但从斩击的触感来看,自己命中的似乎并非为血肉之躯,它要比人类的肉体更坚韧更强健。

  惨白的无貌面具映入眼中,在卫士斧的斩击下,它的身体呈现一种诡异的歪扭,按理说这一击砸断了它的脊柱才对,可它仍能行动,挥起沿着手臂刺出的利刃,在甲胄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凹痕。

  对方的身材纤细,体表被某种漆黑的物质覆盖,它极为坚韧,能轻易地抵挡斩击,四肢着地,配合着对方那反常理的大角度动作,宛如噩梦里袭来的鬼影。

  伯洛戈脚下的车厢突然传来了一阵阵哀嚎声,随即有两把剑刃撕开了车顶,又一头纤细的鬼影越出,它试着偷袭伯洛戈,但伯洛戈要比它更快,卫士斧凶狠地砸下,被击飞的途中,能清晰地看到鬼影的脊背直接弯折了起来。

  它刺出利剑,将自己牢牢地固定在车顶,令人牙酸的骨骼错位声后,它居然矫正了自己断掉的骨头,重新挺直了身体。

  两个鬼影握持着利剑,沉默地立于风雨之中,在它们漆黑的体表上游动着以太的辉光。

  伯洛戈不觉得对方是凝华者,他倒觉得对方是类似刃咬之狼的支配物。

  是桑代克的秘能吗?就在伯洛戈思索之际,沸腾的嘶吼声从身下的缺口里响起。

  本该死去的士兵们再次活了过来,眼瞳惨白,纷纷伸出染血的手掌,张开大口如同饥饿的野兽,渴望着甲胄下的血肉。

  疾驰的列车上,群魔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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