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陶琚真的来到了左太的居所。

  只是他并没有能够第一时间见到那位东八二四区理论上权限最高之人,而是在左太管家,也是昨晚上电话联系的“胡姨”安排下,先安置了精神受到极大冲击的母亲,又被安排在一间客居套房里休息,静待左太睡醒后接见。

  至于“睡醒后”是何时,那就是另外的问题了。

  如今正值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时间,陶琚怎么可能睡得着,便给自己泡了一壶浓茶,坐在套间的客厅里,苦熬接下来这几个小时。

  茶水还滚烫着,安静的客厅里,忽然就响起铃声,有人打电话给他。

  陶琚吓了一跳,看到的却是个陌生号码,凌晨时分这种号,正常情况下他是绝对不会接的。但昨晚、今晨种种事端,让他不敢轻率以对。犹豫两秒,还是接起。

  随后,就有一个极具刺激性的嗓音和称呼传入耳道:“呦,小崽子。”

  陶琚吸了口气,下意识让手环发音口贴住面颊,避免声音太大。

  对面正是刚刚消失不见的帕瓦。

  “安全降落,还记得你的搭档么?”帕瓦低哑地笑着,没有给陶琚发声的机会,径直道,“记住我的条件,我可以与左太互相帮助,我的诉求就是最终的洗白,我知道左太能做到的。在此之前,我允许她先验验货,提一个不太过分的要求,一个还算合理的目标,我不介意展示一下能力。”

  “左……”好不容捞到说话的机会,可话刚出口,陶琚就下意识闭了嘴,四处打望一下,然后以更低的声音回复,“在她这个位置上,也就那么有限的几个人。”

  其实这一刻,陶琚的想法是:现阶段最让左太介怀的,可能就是伍执政。可如果帕瓦真的能把伍执政干掉,说不定第一个不愿意的就是左太——他们两个已经形成了一个分解不开的联合体。

  除非,除非十二大区整体形势出现较大变化,各路草头王实力失衡,外部压力消退,内部矛盾自起……

  想到这里,陶琚忽然愣了下,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你能去帮着他们去打外线?”

  “也不是不可以。”帕瓦的回应还是很灵活的,“当然我也希望左太能够及时给予一定诚意的回应。你可以将这些话原原本本的给她讲,唔,修饰一下也无所谓,只是要记住,我要的是回应。”

  “呃……”

  “要尽快,找不到她,我还可以找你。我们是搭档,不是吗?”

  毫无疑问这是警告,让陶琚不要想着过河拆桥。

  其实陶琚并没有这个意思,他现在非常需要一些本钱,帕瓦是他短时间内基本无法置换的选择。而且之前“橘宫卫队”没有把他直接交给宋蓬那一帮人,而是带回来,且礼貌招待,就证明左太对“帕瓦”这人、这事儿,并不在意。

  甚至颇有兴趣。

  他只是想问得更清楚些,或者讨价还价,但帕瓦直接挂断了通讯。

  陶琚又背上了个难题。

  左太感兴趣是一回事儿,他如何解释帕瓦在他身边、与他合作的事情,是另一回事儿。他在人前一口咬死不知情当然是没错的,可如果在左太面前还这么讲,就是取死之道。

  可话又说回来,也应该有一个相对比较婉转的说法。

  如果要再加入帕瓦要求的这些信息,一个弄不好就可能造成误读。

  如何说话、说好话、说清晰有用的话,几乎让陶琚愁白了头发。

  趁着天还没亮,左太还未起来,他调出记事本,模拟与左太交流时可能的言语情境,逐字逐句斟酌。

  这一斟酌,就不知时光流逝。

  直到胡姨再次走入这间套房,他才惊醒过来。下意识认为是左太到了,忙站起身整理身上有些凌乱的衣着,中间抽空瞥了一眼时间,才发现竟然已经是上午快八点了。

  只是,他明显是想多了,胡姨后面并不是左太,而是推着餐车的佣人。

  胡姨是一位面目平平的中年妇人,穿着朴素,让她出现在菜市场里,也不会感觉别扭。只是,无论是当年在“橘宫”,还是如今在此地,她都是左太的心腹,是对外的窗口。

  伍执政对上这位,大概也要喊一声“胡姐”,更别说陶琚。

  “胡姨,这……”

  “时间也不早了,备了些简餐,请八少爷填填肚子。”

  “啊,胡姨,左太……”

  “太太已经醒了,正和四夫人说话。”

  “和我妈?”

  这是陶琚怎么都没想到的情形,以容无香女士现在的精神状态,能谈出个什么来?

  呃,或许左太确实就没想谈。

  s??????.???

  “那我……”

  陶琚还想说什么,在胡姨安静冷漠的视线下,最终没能出口,只能是谢过,闷头吃了些粥点。

  胡姨当然不会在旁边伺候他,转身又出去了,隔了半小时左右,又领人进来,收拾了碗筷,顺便对他道:“四夫人受惊过度,如今身子很是不好,太太就想着让四夫人在这里将养些日子。毕竟当年的老人,已经不多了,太太实不想到最后,连个说话的都没有。”

  陶琚愕然,心里头却是砰然大动!

  就听胡姨面无表情,继续往下讲:“八少爷你在军中,纪律严明,太太这儿就不留了,四夫人在这儿,您总该放心的。”

  胡姨的这些说法,其实很有些古怪:“四夫人”是陶洋大执政官、也就是他亲爹在的时候的排序;而“八少爷”又是伍执政亲、干儿子的排序,分别来听也就那么回事儿,凑在一起就格外别扭。

  嗯,就像是左太目前的定位。

  “那,那我……”

  陶琚的心脏砰砰乱跳,但在胡姨的视线之下,他不敢有拒绝或多余的言辞,恍恍惚惚往外走。半途却是想到了帕瓦那张削瘦的面孔,以及明确的威胁,身子一震又停下。

  胡姨却是预判到了他的反应,继续道:“太太说了,四夫人要养好身体,总要在这儿多住些时日,期间八少爷您要经常过来探望,以全母子天伦。”

  要的就是这个!

  陶琚用力握拳,眼前柳暗花明,心头狂喜迸发。

  他强行按捺住几乎失控的喜悦,连迭点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这一刻,从昨晚到现在,一切的灾劫、担忧和惶惑,都被积极情绪的浪潮冲开,似乎变得无足轻重。

  哪怕左太仍然没有与他见面,但这种态度已经相当明确了。

  或许是位于这个别扭位置的左太,能够做出的最合适的回应!

  至少,陶琚是这么认为的。

  陶琚还进一步延伸了思维:他能够获得有这样的“支持”,相当一部分是因为,他是“旧人”,是陶洋大执政官的血脉。左太膝下无子,如果真要对着伍执政发力,不正是要有他这样的抓手?

  虽然像他这样的人物,东八二四区还有几个,可基本上都废了,他还是比较出彩的那个。

  昨晚之后,似乎更出彩了。

  以前这就是取死之道,但如果能够获得左太的支持,就极有可能进入一个伍执政“想杀又杀不动”的状态,那才是他能够逃脱死劫的关键。

  这样想来,帕瓦的说法真的没有错:当别人想往你头顶上安罪名的时候,你最好真的能够有再现那罪名的能力。

  嗯,在重重罗网之下,再现罪名的能力。

  其实就是掀桌的能力。

  陶琚本人是不具备的,所以必须要有帕瓦这个搭档……至少目前如此。

  想到这里,他已经走出左太的别墅院落,路边就停着昨晚上开进橘宫的那辆SUV。陶琚坐上车,才又想到,他答应搭档,唔,是答应帕瓦的事情还没有办到,还没能将那些话传到位。

  想想对面的威胁,他毛骨悚然,下意识想再推门下车,却醒悟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机会。

  然后他才醒觉了另一件事:

  他高兴得太早了!

  左太让他回去上班,可他上班的地点,就是军营,是伍执政的基本盘。

  他现在回去,岂不又是羊入虎口?

  就算不回去,偌大的东八二四区中心城区,也没有几处能立足之地。

  往更糟糕处去想:万一那个宋蓬,或者其他什么人再来抓他,就算他搬出左太的名头,就真的管用么?

  左太的“权限”,真的会让伍执政收手?

  左太会这样无条件地保全他?

  是的,左太是让胡姨传话,让他常回来“母子团聚”,但如果他连自由出入往来的实力都没有,随随便便就让人找个罪名请去喝茶,难道左太还能回回派出橘宫卫队去保他?

  那又置左太的威仪于何地?

  若陶琚真这么扶不起来,一切都是空谈,最多也就是帮他照顾那个神经质的母亲……

  所以这又是一个考验。

  陶琚拍了下方向盘,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及时和帕瓦沟通,告诉他事件的进展,夯实那个“搭档”关系,至少在左太进一步明确支持态度之前,无论如何要稳住。

  他忙找出之前打进来的那个号码,拨了回去,只是这时候显示的却是空号。

  陶琚背后冷汗一下子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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