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行被好大儿顶嘴顶到无话可说,因为这次确实被儿子提前说中了。

  默认别人把林泰来驱逐出京城,果然成了烂的不能再烂的一步。

  而后申用懋又重复了一遍说:“所以父亲不要多想没用的了,尽早让林九元回来收拾局面吧!”

  在申用懋的心里,这就是最好的破局办法。

  虽然自家老爹一时犯了糊涂,但只要迷途知返,林泰来也不会见死不救。

  不过在听到好大儿这句话后,申时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愣了愣后,以手拍额道:“我悟到了!原来如此!”

  申用懋疑惑不已,父亲这又是抽哪门子风?

  申时行稍微解释了一句:“皇上之所以如此对待我,也是为了促使林泰来返京!”

  对皇帝而言,让林泰来回京可以很简单,只需要发一道“官复原职”的圣旨到宣府就行了。

  但这样做的话,却显得像是皇帝先前做错了事情,所以才招致灾异。

  同时皇帝又需要林泰来回京城带节奏,所以就采用了这样一种曲折的间接方式。

  这意思就是:你申时行如果想安稳,就赶紧把林泰来召唤回来。

  理由都是现成的,靠山首辅出现了危机!

  想明白这些后,申时行终于可以彻底安心了。

  只要不是皇帝对自己不满,或者是想换首辅,那就暂且可以放心了。

  他申时行并不是玩不起,先前确实也屡次产生过辞官的想法。

  但是他不能背着灾异的锅被罢官,那他岂不就成了奸臣了?

  考虑到这里,申时行对申用懋吩咐说:“你给李廷机写信,让使团立刻回京!

  毕竟林泰来是使团的护从兵卒,自然要跟着使团一起回来。”

  申用懋却道:“林九元之前说过,不用父亲你管了。这意思也可以反过来理解成,他不会管父亲你了。

  如果父亲还是这样上位者心态,林九元不会轻易回来的。

  没人比我更懂林九元!他只要滞留在边地,着急的肯定不是他!

  所以我建议,父亲你拿出点真正的诚意出来。”

  话刚说到这里,忽然有个工部主事声称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请求立刻见申首辅。

  父子二人都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便让这主事进来禀报。

  只听得这主事说:“近期工部负责修建忠烈祠,下官方才出西直门去工地时,却发现林九元又出现在西直门执勤!”

  申用懋:“”

  卧槽!这次怎么换成自己被光速打脸了?

  自己刚信誓旦旦的说,林泰来不会轻易回来京,结果转眼间林泰来就空降西直门了。

  还有,自己正在帮着与父亲讨价还价,林九元你怎么就回来了?

  申时行错愕了片刻后,反问好大儿说:“你刚才说,没人比你更懂林九元?”

  申用懋辩解说:“这一定是巧合!灾异才开始在朝廷议论数日,哪有这么快传到边地去?

  所以林泰来回京一定是无意碰巧的,与灾异争论无关。”

  申时行斥责道:“用伱的脑子想想,星坠发生地之一就在宣府!

  而林泰来人也在宣府,他不会现场用眼睛看么?还需要获知朝廷议论才知道发生灾异?

  肯定是林泰来目睹星坠之后,就从宣府动身返京!”

  申用懋解释说:“那也是林九元极为清醒,唯恐被皇上和朝廷认为挟灾自重,所以积极回返。”

  申时行:“”

  敢情在你心里,林泰来怎么做都是正确的呗?

  申用懋又叹道:“不过父亲你不觉得,如此一来,你连召唤林泰来回京这个作用都失去了么?这次算是被边缘化了!”

  申时行不知道是嘴硬还是什么缘故,反驳说:“被边缘化是好事。”

  而后申用懋懒得和父亲继续争辩,匆匆离开了申府,把林泰来回归的消息告知与更新社同道们。

  西直门城墙下,庞把总看着林泰来,肝儿直颤,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怎么这就回来了?”

  自从林泰来上次离开后,过去三十年来一直不怎么关注朝廷政局的庞把总,忽然就开始关心政治了。

  正好最近为了建造忠烈祠,时常有官吏出入西直门,庞把总也就有了一个收集消息的渠道。

  所以庞把总知道,现在闹出灾异了,朝廷又进入了一个非常敏感的时期。

  然后今天午睡后一睁眼,就发现林泰来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

  在敏感时期如此迅速跑回来,明显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林泰来理所当然的答道:“我是从西直门被抽调走的,不回西直门又能回哪里?”

  回来连个手续都没有,庞把总便疑惑的说:“你不是跟着使团走的么?那使团呢?”

  林泰来又答道:“我也不知道啊,使团可能还在边镇吧,也许在返程路上。”

  庞把总大惊失色!这样的行为,不就是典型的逃军吗?

  军兵私自从边镇逃回京师,这是犯罪!尤其你林泰来本身就是被充军的罪卒身份,更是罪加一等!

  “怎么?你想举报我?”林泰来斜着眼问道。

  庞把总:“”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还这么理直气壮?

  就算他不敢举报,但城门人来人往的,必定有很多人看见啊,尤其你林泰来的外形如此醒目。

  如果下一刻就出现锦衣卫官校抓逃军,那一点都不奇怪!

  自己不会被判一个包庇之罪吧?庞把总忧心忡忡的想。

  但是与庞把总所想象的相反,林泰来逃回后,西直门这里没有任何动荡,竟然还是风平浪静。

  这让庞把总难以理解,难道京师官员都瞎了眼不成?

  反正林泰来就在西直门,却似乎被所有人都假装看不见。

  随后庞把总就看到,林泰来坐在城墙根不停的长吁短叹,愁眉不展。

  走得近些,又听到林泰来自言自语道:“怎么能这样?怎么会这样?”

  庞把总忍不住问道:“没人来抓你这逃军,难道不是好事么?”

  却还坐在这发愁,心里是不是有毛病?

  林泰来叹道:“我本以为,会有官复原职的旨意,不然我积极的回京,又是为了什么?”

  庞把总很精明的分析说:“这说明,皇上对你意见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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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泰来没好气的说:“天威莫测,你懂个屁!”

  就算别人变成了瞎子聋子,但他林泰来不是啊,对于现在的局势一清二楚。

  既然皇帝没有给自己官复原职,那意思肯定就是让他林泰来先卖卖力气,再换回功名利禄!

  当前最核心的问题就是,皇帝希望他林泰来能发挥特长,制造话题和引导舆情,把灾异的责任全扛下来。

  要让世人知道,发生灾异是因为朝臣驱逐林泰来导致的,而不是皇帝失德。

  但这个观点在世人认知里有点牵强,纵然林泰来身为九元真仙,和真龙天子相比,份量还是差点意思,值不值得惊动上天很不好说。

  所以皇帝还需要进一步加强公共舆论引导,这就是皇帝目前对林泰来的期望。

  官复原职甚至升官都没有问题,但先卖力气干活看看效果。

  以上就是皇帝的想法,林泰来心里非常清楚。

  但他也有难处,因为他不好直接下场。

  他总不能亲自上阵到处说,天象就应在我林泰来身上!一般这么四处宣扬的,都是准备造反的。

  就像是在官司里,人证都得是第三方,不能自己给自己作证。

  所以林泰来现在的忧愁,就愁在这里了。

  本来还指望自己在西直门招摇过市,会有人来检举弹劾自己逃军之罪,然后趁机搞事。

  没想到,竟然没人理自己!

  让大臣自己论证灾异是由自己引发,论证不出来就不给复官——不得不说,万历皇帝也学到了他爷爷嘉靖皇帝十分之一的精髓。

  不过面对领导交办的难题,如何通过形式主义手段来糊弄,乃是身为官僚的必修课。

  既然解决不了问题,那就只能靠糊弄了。

  想到这里,林泰来又对庞把总开口道:“老庞啊,大明的未来就靠你了!”

  庞把总浑身打了个哆嗦,他宁愿听到自己被骂废物,也不愿听到这一声“老庞”。

  内廷文渊阁里,两位王阁老坐困愁城、坐立不安,现在这阁老实在太难当了。

  难道他们两位阁老还能对皇帝说,灾异就是因为贬谪林泰来引发的?

  这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么?林泰来被贬谪的源头,本来就是他们!

  但他们又不好对皇帝说“陛下你失德了”,毕竟皇帝刚慰留了他们,再这样哔哔就等于直接顶撞皇帝,人情世故上说不过去。

  他们有理由怀疑,这局面就是皇帝故意为之。

  至少在内阁层面上实现了闭嘴,有资格哔哔几句的申首辅,还在家歇着呢。

  忽然见一个中书舍人抱着奏疏,狂奔进文渊阁中堂。

  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肯定有重要奏疏进来了,而且多半是令人头疼的那种。

  二王阁老互相谦让未遂后,便将奏疏放在中间桌案上,共同欣赏。

  肯定要先看正文的抬头,一行字是“发配西直门罪卒林泰来万死谨奏”。

  太祖高皇帝规定,天下军民都可以上书,投到通政司就行。

  所以西直门门卒林泰来的奏本出现,不算不合理吧?

  二王阁老对视一眼后,继续往下看。但是看完之后,二王阁老齐齐虎躯巨震!

  然后他们又下意识的重新看了眼奏疏抬头,没错,这是林泰来的奏疏!

  王锡爵立刻把奏疏合了起来,毫不犹豫的说:“我们管不了!直送御前吧!”

  此时万历皇帝正坐在西苑太液池的御舟上,欣赏着春日的水光园景。

  仿佛远离岸边,躲在御舟内,能让自己暂时忘记每天送来的一大堆“劝谏”,也不知道何时是个头。

  纵然身为万乘之尊,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力,但也无法直接左右外面的公论啊。

  爷爷嘉靖的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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