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西仇彻底失语。

  或者说,此刻的他已经无法思考。

  魏城冲着即墨秋扬起骨朵锤,玄奥熟悉的阵法纹路在半空展开,光柱迅猛砸向即墨秋的位置。他闪身避开,刚落地便瞧见一双手从光柱中央穿出,用力向两边撕开口子。

  一颗古怪头颅从口子中探出。

  又是一声爆炸。

  那时候,祖坟那群祖宗突然集体发蔫,老祭司专程去询问怎么回事,先祖们说原先那块地方光照时间太短,看不到日出。不得已,老祭司只能重新挑选一块符合条件的风水宝地,请仪式,老祖宗们集体连根拔起,迁去了新坟,也就是遇见祈元良那块地方。

  即墨秋不懂:【不属于我?那属于谁?】

  【因为这些神力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末,它们可以为你所用,但又不属于你,用一点少一点,用得多了,怕是要将性命交代了。】

  不管即墨秋如何进攻,他总能恰到好处地化解刺向胸口位置的枪尖,同时又爆发出更为刁钻阴毒的反击,迫使即墨秋去回防。

  砰——

  以那厮没二两的脑子,多半是被阴的。

  “怎会如此?”

  在即墨秋背后,无数藤蔓嫩芽从树人身上破开,刚接触空气便疯狂暴涨,像是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食人鱼,癫狂地朝着目标杀去。

  这种幅度不似地龙翻身,倒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地底一下下撞击,欲破土出世!

  沈棠敏锐感觉到脚下地面在晃动。

  即墨璨和他妻子都是肉体凡胎,如何能生出一个依托于凡胎,但五脏六腑无一不是神力构成的怪胎?这孩子生来就被神眷顾。

  魏城头盔下的颅骨发出戏谑冷笑。

  点点火星子从透明指缝漏出,落在地上发出最后的哀鸣,跟着归于寂静!论战斗的经验,十个即墨秋捆绑一块儿也不及一个魏城。

  说是披风更像是一件装饰物。

  伴随着巨力碰撞爆发出的气浪以及冲击空气的爆鸣声,即墨秋身形不仅没被击退,反而脚下错步,踩着风势迎面而上。漫天赤红枪影在树人肩头爆发,一道道刺穿空气带起足以将人五脏六腑震碎的音爆,即墨秋冷静封锁魏城的退路,视线紧盯着后者胸口。

  声音比此前冷了好几个度。

  似乎在衡量这俩是不是一个种族。

  依旧保持着抬手的动作。

  即墨秋用空余的手粗暴抹了把脸上的血。

  魏城站直身体,抓着锤柄抬头。

  难得回答了一次,谁让即墨秋这话是冲他问的:“是还活着,但比死亡更痛苦。”

  无数藤蔓如分流潮水从中劈开,默契绕过即墨秋,全部冲魏城而去。连魏城点化的这棵树人也在此刻睁开眼,露出整整齐齐六双猩红兽瞳!同时喷涂出十二道赤红火线。

  隐约能听到“撕碎他”、“报仇”、“吸干血”之类的话语。魏城置之不理,只彻底放开限制,不祥黑雾从他身体爆发出来,顷刻笼罩大半战场,将头顶阳光彻底遮蔽。

  即墨秋沉默着瞬间逼近,手中红缨长枪抡圆,猩红圆弧似红龙盘旋周身,随着枪尖刺出,龙影随同枪影以势如破竹之势轰向魏城。

  裸露在外的肌肤分明是层树皮,肤色呈现诡异的棕褐色,绿苔为眉,枝叶为发,树干为躯。当它跨步从光柱爬出,众人才看清它足有八丈高的全貌,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整个过程,即墨秋纹丝不动。

  “你身体里应该没有神力才对。”

  不曾想会在战场看到疑似先祖的“人”。

  “你还活着!”

  只是,下一秒魏城就笑不出来了。不仅他笑不出,正在满意观战的吴昭德也惊得说不出话。要说众人谁还能镇定自若,便是永生教的供奉!似乎这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老师说他是被神灵眷顾出生的人。

  “你的血就是神力?”魏城罕见出现饥渴情绪,若他还有舌头,此刻定要舔一舔干燥的唇,压抑狂躁野蛮的渴望,“真不敢想象,将你洗干净塞进锅里烹煮,该多香!”

  但,这次没成功。

  魏城根本没将藤蔓放在眼中,即墨秋召出的树人最强的也不过是三等簪袅实力。他手中骨朵锤的锤柄迎风拉长。实力到了他这个境界,早就抛弃华而不实的招数,仅仅一招便以摧枯拉朽之势,破开眼前一切障碍。余波以他为中心爆开,几个巨型树人脑袋被轰成渣。

  魏城将锤头搁在鼻下轻嗅,似在汲取能安抚他灵魂的清冽气息,可火焰仅平复一息又开始剧烈跳动,名为贪婪的情绪近乎实质化。

  这种情绪一闪而逝。

  即墨秋智窍开启之后,回想师徒这段话的内容,便不再滥用这部分神力,倒不是他如何怕死,纯粹是因为那不属于自己。至少,不属于如今的自己。论信仰的虔诚和神力的纯净,他坚信自己不会输给那个“自己”。未曾想这个原则,这么快就被自己亲手打破了。

  智窍未开之前,即墨秋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之后才知道其中深意——他的骨血本就是最纯净的神力汇聚而成!单论神力,怕是有史以来最强,不过老师也禁止他用。

  “你这身手确实是比她好了许多。”

  公西一族的大祭司都不擅长打近身战。

  锤头未至,被压缩的气弹已经砸中目标。

  巨力在树人身上留下一道可怖凹痕。

  即墨秋声音严厉了三分。

  魏城将骨朵锤架在肩上。

  它们体型庞大,蛮横夺走这片天地仅有的阳光,齐刷刷转身,将原来的树人围个水泄不通。即墨秋的武铠也跟着出现变化,肩头不知何时多了小半截纹有大祭司暗纹的披风。

  不过这有什么用呢?

  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魏城用骨朵锤耍了个灵活花样,锤头如臂使指,在他操控下以刁钻角度,灵蛇般扭曲着爬上红缨枪的枪身,加速冲向即墨秋的面门。速度之快,竟是连道残影都瞧不见!

  只看得到金铁摩擦发出刺目的火花。

  一尊尊稀奇古怪的植物人拔地而起。

  没见到预料中被砸碎脑袋的无头尸。

  红白火焰比浇了猛火油还迅猛。

  与其说是少年的嗓音,更接近成年男子。

  极致的愤怒驱使丹府剧烈波动,四肢百骸中的武气……啊不,文气汹涌奔腾,似压抑到临界点的火山爆发,轰开了禁锢!他硬生生用柔性文气将即墨秋施加的枷锁震碎!

  百十道男男女女的尖锐声音重迭在一起。

  “拿来吧!”

  “你还活着?”

  用不了,这些树又是怎么回事?

  只要信仰消失,所得神力便会荡然无存。

  公西仇的脾肺都要气炸了。

  也唯有这个解释能说得通。

  唐郭率兵偷袭族地放了大火,老祭司重伤去世,祖坟那些老祖宗再无人能沟通。公西仇也不知道他们死了没,自从认回兄长,兄弟俩也没机会回去清点,事情一拖再拖。

  这种手段不算多难,林四叔忙不过来,即墨秋就会弄出几只帮四叔分担琐碎杂活。

  噗——

  看看公西仇又看看那尊树人。

  恐怖高温令途径空气都发生明显扭曲。

  轰——

  魏城眼眶中的火焰似有意外情绪。

  魏城扬手挥出掌印。

  老师轻笑:【或许是前世的馈赠。】

  不过是魏城点化的一棵树,类似武胆武者用武气化出的武卒,大祭司也能用神力模拟灵识,让植物从固定不动的“死物”改为“活物”,进而制造一支战力可观的兵马。

  厉声道:“她还活着!”

  面甲碎裂,一块块掉了下来,露出一张被鲜血浸染大半的俊俏面孔。鲜血从额头、眉弓的位置淙淙往下淌,右眼连睁开都费劲。

  木屑碎皮满天飞,烟尘缭绕,空气中混合着不太明显的血腥味,魏城看着树人躯干上的大坑,木坑之中有一团飞溅的血痕。嗅到这股清冽血腥气,瞳孔中的火焰剧烈颤抖跳动,连灵魂也在为这难得的美味而颤栗庆祝!

  “咦?”

  彷如烈狱恶鬼在耳畔低喃,阴冷腔调传入耳中的同时,一股阴狠也随之灌入脖颈。这是个从各方面都让人厌恶的存在:“大祭司,劝你还是别挣扎了,安安心心赴死可以让你少受一点罪。你不要以为骗得人给你【醍醐灌顶】,就能一跃与老夫一决高下。”

  眼前的即墨秋年纪这么小,表现如此不俗,还能在自己手中走这么多个来回,确实超出了预料。不过,也仅限于此——蝼蚁和略强壮的蝼蚁,本质不都是能随意踩死的?

  魏城仅用骨朵锤的锤柄将其拦下。

  魏城立在树人肩头,又欲施展术法。

  花样虽多,容易被单杀。

  魏城发出嗤笑,胸口那张脸似在叹息。

  有个问题困扰着公西仇,也困扰着他。

  藤蔓的马前卒不过刚沾染一点,火势疯了一般飞速蔓延。它们连俯冲之势还未来得及收敛,便被无情大火吞噬了个干干净净。这火焰还不知见好就收,焚尽藤蔓不说,还想顺着藤蔓将火势延伸向树人,只可惜没成功。

  即便魏城通过吞食的方式,强行将这位大祭司融合,不曾信仰过神的他,如何能用神力施展大祭司的术法?更别说借助大地的生机,用神力点化树木,给予短暂的灵识。

  说古怪是因为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它们”七嘴八舌,声音模糊不清。

  下方,公西仇在怀疑人生,甚至忘了替即墨秋揪心——他记得木杖是大祭司沟通神灵的重要媒介,也是施展术法的重要器具。若无木杖,神力强一些的,祭祀通神效果大打折扣,神力弱一些的形同被废,而大哥这会儿被封禁了神力,正常来说用不了任何术法。

  他没克制声音,不少人都听到了。

  果不其然,之后的发展印证她的猜测。

  公西仇都能发现的,魏城自然也懂。

  拎着木杖准备随时加入。

  魏城彻底失控,放肆狂笑。

  与此同时,即墨秋脚下又爆射出百十根带倒刺的藤蔓。这藤蔓密密麻麻纠缠一起,犹如决堤的洪水齐齐涌来,又似无数条吞吐着蛇信,扭动蛇躯的艳丽毒蛇,对他紧追不舍。即墨秋长枪一扫,粘稠的赤红光弧噗一声,化作红白火焰,不避不让地撞了上去!

  噗——

  涓€涔濅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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