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南郡为核心的地区曾隶属於谷仁,境内民心无不归顺,沈棠和平接管这些地方之後,念在谷仁的面子上,对待谷仁旧部客客气气,对待境内庶民还免一年赋税,各项较为严厉的政策都是再三思量才在此地施行。

  由此,庶民对沈棠印象相当不错。

  果真是与先主谷公齐名的仁主。

  日积月累,这种念头也开始深入人心。

  特别是此次大战,无人不感激涕零。

  在沈棠之前,军阀大战不是抢人就是杀人,双方交战根本不看场合。普通人被卷入其中就当运气不好,等死就行。侥幸不死捡回一条命,大部分庶民撑不下去就只能自卖自身,为奴为婢也好过没命啊。这些个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达官显贵,可不会搭理他们贱命,甚至还巴不得庶民卖身。庶民不卖地卖身,世家军阀之流哪来这多佃户啊?

  地长房子的事儿很快插上翅膀飞遍了治所内城,庶民闻讯赶来,黑压压的人群都在伸长脖子看热闹。为了不影响效率,陆续有武卒拉出麻绳,将人群隔绝在绳子之外。

  光靠老佃户生可生不出这多人。

  不是说方衍身负重要任务?

  亲卫脸上挂着神秘莫测的笑,甚至笑得有些谄媚:“瞧您说的,您可是家长好友。”

  一人一蛇淹没在扬起的沙尘中。

  几个年轻人顺利抵达。

  “谁敢不开眼找死?”

  眼珠子都要揉出来了,看到的还是没变。

  老友总觉得对方没憋好屁。

  还不是因为即墨秋突然不当人,说什一个一个文士喊,效率太低,文气残留比例也高。於是,跑去跟主上进了谗言,提议由他施展阵法,让文士作为各个阵眼。进入阵眼范围的文士会被抽走文气,保证抽得干净。

  但,若是诬告?

  人群叽叽喳喳,都在谈论房子一事。

  横竖贱命一条,要是这些土匪敢抢自己的东西,就跟他们拚了!抱着这个念头的人还不在少数。结果,事态发展又超出了他们一贯认知。这些武卒确实捡走废墟下有点儿价值的家夥什,但没有据为己有。反而上前对账,确认他们就是户主,便让他们将东西带走。

  几个胆子大的从人群脱离,朝着那片会长屋子的神奇土地靠近。其他人站在原地紧张看着,眼睛一眨不眨。生怕眨眼的功夫,这几个胆大包天的愣头青原地暴毙了。

  听说文心文士/武胆武者,招招手就能升起一堵高墙,搁在孩子眼中可不就是地头长出房子?众人吓得不敢往那边看,也有胆子大的瞄了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末了还不忘提醒一句财不露白。

  一吸一吐,一进一出。

  老友一脸懵逼地加入打坐行列。

  一开始的房子长得慢,一次就长一间、两间、三间,每次都要好半天,之後速度快了,房子一长就是十来间,石砖刷刷往上摞,不多会儿就开始盖房梁,封顶铺上瓦片。

  方衍道:“造房修路。”

  孩子又天真地拍着亲娘肩膀。

  直到附近有人听到声响。

  方衍有些绝望闭上眼睛。

  他迟疑:“这不太妥当吧?”

  这条街还非常宽敞。

  口中发出两声嘬嘬,脚下巨蛇瞳孔流露出极具人性化的神色,像极了普通人不耐烦时的翻白眼,不情不愿将地面较大石块扫开。

  身边有个大娘当即就呸了一声,唾沫跟喷壶洒出来的水一样飞溅四散:“给咱们住?也不低头看看自己什跟脚?配住吗?”

  “根本就是没影儿的事情。”

  冰凉粗糙又坚硬的手感真实极了。

  一传十,十传百。

  莫说年轻人没瞧过,老人都没听过。

  总不能靠生。

  胆子最大那个抬手去摸白墙。

  硬生生插入方衍和另一个陌生文吏中间。

  硕大蛇头比他们身後的屋子还大一圈!

  “你们在此作甚?”

  “长出房子,真的长出房子了……”

  屁股底下这片土地,不仅会长房子,还会长出石砖路!他们中有人在附近小地主家做过短工,记得那户小地主家大堂地面都只是整齐的泥巴地,後宅祠堂才铺地砖。

  方衍老友一头雾水。

  “这些屋子会不会是给咱们住的?”

  那就诬告反坐!

  好奇心还是促使他过去。

  根据户籍抽签是最公平的。

  告发的庶民还会有嘉奖。

  为何都是一副文气耗尽的模样?

  问题还未问出口,他的丹府也开始作祟,文气不受控制得开始异常活跃,隐隐有跑出体外的架势。他急忙压制,耳边传来方衍清冷嗓音:“不要抵抗它,顺着指引。”

  “这些大头兵能是帮咱们?”说话的人是附近认字最多的书生,也是公认最聪明的一个,“匪过如梳,兵过如篦!这不是抢咱们之前,先一步将值钱的家夥什都拿走?”

  什又来一个?

  指的是自己?

  被拉着小跑了好一会儿,穿过重重人群,他看到自己要找的方衍毫无形象盘膝坐在地上打坐,面色微白,一副被吸干阳气的虚弱样。

  那名文吏不得不挪屁股,往旁边让了一个身位。老友不解问:“这究竟怎回事?”

  每一户都挂上了序号。

  为了能达到永动机效果,又提议大家夥儿可以进入修炼状态,他会引导天地之气往阵法聚集。文士吸收天地之气进行提纯,提纯後的文气再被阵法抽走供沈棠施展言灵。

  逃命要紧,这些人根本来不及去看伤势,匆匆爬起,一瘸一拐想要跟上人流。

  男子周身散发恐怖气势。

  “谑,真长出房子了!”

  方衍猜测:“多半是根据户籍抽签。”

  三辆马车并行都能通过。

  他们当然知道地头长出房子什意思。

  急忙拍身边的人:“快看,快看!”

  留下几人面面相觑,表情迷茫。

  也有人光脚不怕穿鞋。

  “即便有敌人,吾主也能将其斩杀!”

  惊慌声音夹杂着几个孩童刺耳的哭泣。

  当即便有人提议:“要不上去看看?”

  看穿着打扮,应该是军中文吏一类的人。

  他们被巨蛇恐吓,不敢乱动。

  “是真的!”

  “发生了什……”

  也不是所有武卒都会友好。

  不仅普通人被惊动,方衍的士族友人也跑来看发生什,一眼就看呆了。这一幕别说普通人,他也没听说过啊!即刻动身去找方衍,辗转被告知方衍不在。正要遗憾告辞,方衍亲卫看到他腰间文心花押,喜笑颜开,热情拉住他袖子,告诉他方衍这会儿的位置。

  这边人群的动静引起了附近武卒注意。

  他们担心的画面并未发生。

  “这、这是真的吗?”

  背着她的娘根本没给反应。

  这一日也跟以往一样寻常。

  沈棠的兵马却在此战给出另外答案,不仅没有抛弃城内庶民,反而匀出本就不多的守兵引导庶民从别处撤退。打完仗,不仅开了官仓还从牙缝挤出军饷,给受灾庶民提供能维持生存的干净食物和水源。就在城内庶民以为这已经够好了,却不想还有更好的。

  不止是方衍,地上坐了二十多号人。

  绕了一圈发现人在城墙上面,他费劲儿爬上去,还没站稳就被陌生人拉着走,对方还兴奋道:“让让,又来一个,又来一个!”

  “什,敌人打来了?”

  众人唯唯诺诺应是。

  一时间,风声鹤唳。

  找死是不可能找死的。

  他们的文心成了天地之气过滤器。

  乱世下,所有人都默认这条不成文规矩。

  待武卒离开,绝望阴云也不曾散去。

  方衍点头:“嗯。”

  人人都注意到远处地头长出了房子。

  “你们这是作甚?”

  直到一声稚嫩童音钻入耳膜。

  “什敌人打来了?”

  一系列手段下来,预料中的乱象并未发生,即便有也被当成典型处理了,杜绝一些小人想发灾难财的心思。经历一开始两天的混乱,之後庶民就专注投入重建家园。

  老友被这个阵势看得心发毛。

  有几个他见过面,大部分没见过。

  不多会儿就在白墙上面留下一团脏兮兮手印,在白墙背景下衬得格外刺眼。当即就有人意识到不妥,还未开口提醒其他人,众人就被沙子撒了一头,头顶阴云被什东西遮住。

  甚至失态低吼:“什?”

  能不能来个人说一下,究竟发生了啥?

  众人努力仰头,迎着阳光,勉强看清说话的人是个高壮男子。满头小辫,双手环胸,傲然立於高空。冲着已经铺好的石砖路道:“全部往那边站,别站这碍事儿!”

  他们听附近最有见识的书生说过,那个什文士挥挥手就能让人产生幻觉,他们看到的这一幕,说不定也是假的。理智告诉他们可能是假的,内心却不受控制萌生妄想。

  众人几乎连滚带爬挪去石砖路面。

  虽说上南郡从谷仁时代开始就没啥战事,但谁没一两个远房亲戚?这些远房亲戚可是亲身经历过屠城兵灾,知道那是何等恐怖的人间地狱!光听描述都会噩梦连连!

  一时间,闻者戚戚。

  那孩子被捆在亲娘背上,根本不知道发生了啥,大人们庆幸虎口余生的时候,她正在好奇张望,被远处一点点长高的屋子吸引全部注意力:“娘,你看,地长房子了!”

  结果方衍这厮给他一句“既来之,则安之”,险些将他气得三屍神暴跳。不过,他也抓住了重点:“下头那些屋子都是这盖的?”

  数名武卒赶来想维持秩序,奈何人群已经大乱,根本没人听他们说了啥。无奈之下,武者只能气沉丹田,散发威势进行镇压。手段粗暴,但效果拔群,人群果然安静下来。

  现在,光滑整齐的地砖铺了一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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