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若欲开天眼，须当灭世情（终）
出力？
让我出力？
我拿头来出力啊？！
青枝面容一阵狰狞扭曲。
过了好半晌，脑子猛得灵光一线，似想起了某种极难启齿的事情，眉毛用力一挑一挑，浑像是两条小虫在使劲耸动翻滚般，连带着整张脸都渲上了一股莫名神情。
“又发疯？”
卫令姜抚额，唇角轻轻地一扯。
但又很快敛了那一丝微含着的笑意，只是心不在焉强笑了一声。
若放在以往，哪怕是自家师尊就在身侧，看见青枝耍宝的怪模样，她都忍不住会去扯那张胖脸，跟女童玩笑起来。
她心底陡然一个激灵。
……
黑压的水波处。
“这次回无色宫，不是羊入虎口吗？！大圣还不得把我的鸟毛都给拔光了！”
骇然之下，连打了好几个嗝，怎么止都止不住。
直至那花枝随水波逐月而去，再也不见了行踪，才收回目光。
然后也不等她再犹豫分开门户了，随着虚空中突然一道清光照来。
他听出了青枝话语中的言不由衷，也猜测到了这里内或是存着隐情。
卫令姜眼神复杂地望着她，默默垂首，又行了一礼。
每走上一步，都要被繁密的绳索捆缚的更紧一些，让他微微生出了些眩晕感，像是刚来此世被关押在水牢中的那百日苦捱。
……
“原来师姐已是回山门了，却是还未曾恭贺她道行大进……”
屋内仿是霎时寂了下来。
身躯便不由自主溃散成一团清炁，然后被拙静真君用一张金符载住，须臾冲天而起，直奔鹿台山而去。
脑子里好似有轰隆隆的雷霆在乱炸，将一切都搅得浑浑不清，只呆滞地又重复了一句：
“真的？”
“再且，我方其他真君，都素与曲泉天没什么来往，唯独你，被烛龙大圣教养过一段时日，此次出访曲泉天，重任只能落于你身了。
拙静真君摇头：
陈珩静静地望着这一幕许久，又收回了目光，垂到右手执着的那枝僭素客上，忽得心中升起一股自嘲之感，轻笑了起来：
“前世如此，今生也是如此？终是只唯我一人而已，倒也算有趣。”
她终是垂眉敛目，在向青枝传音几句，又反复叮嘱后。
“你们想让青枝大人亲自下场，色诱虚皇天主宰，那个什么赤精陶……陶……”
那个叫陈珩，他身上牵扯颇大，令姜挨上他，绝不是什么好事。”
“你……”
“烛龙大圣乃是赤精陶镕万福神王手下的得意战将，二者出生入死多年，交情莫逆，神王能够伐灭五十五座神国，一统虚皇天的海陆众生，烛龙大圣是曾出过大力的，几次为了护驾，都险些身死魂消。”
“对！赤精陶镕万福神王！”
按理来说。
青枝本不欲开口，却只被望了一眼，就不由自主的，全然吐露了个干净。
青枝将脖子往后一缩，离拙静真君更远了些。
回想起自来浮玉泊之后的一桩桩，一件件故事。
青枝垮着张脸，欲哭无泪：
“你要离间我和小姐？！我刚才没听到！我什么都没听到！你要干什么自己做便是了，青枝和你才不是一伙的！”
青枝紧闻言张打了个嗝。
只徒青枝一人留在厢房欲哭无泪。
“众生心不尽。”
她瞥向胖墩墩，双手叉腰气鼓鼓，像只小冬瓜般的青枝，微微会心一笑：
“那人既是神王之尊，又宰执了足有一天之广，纵然是真的失心疯了，也并非是个不挑的。”
按着方才拙静真君几乎一字一句的传音，她原以为这人会惊疑、羞愤，以至于厌恶、发怒种种。
“我会为你备上赤明派的车马依仗，乘大六庚九云车，八百黄蓬符甲力士开道，金女随行！
但一如既往的。
“我要你去曲泉天一趟，真身出行，去拜会无色宫中的那位烛龙大圣。”
陈珩一时觉得荒谬，一时怅惘，又一时生出了些好笑之感。
只要你能够登位，为师便是身死，也是值得的！”
面前是盈盈的湖波，岸畔还栽得几株垂杨柳。
但现在，她心里只有一种晃悠悠的、莫名怪异的沉重感。
她刚还想说点什么，抬起头，便正正对上了陈珩那双眼。
“长眉师弟已是去玉宸派访友了，他素来贪杯，阴师弟花费了八百载才得以酿成的那壶火宿仙液，是能醉杀元神的，他这一饮，又必不会驱去酒力，只怕半年都难得醒转过来。”
青枝愕然瞪大双眼。
“陈……陈珩！”
“我明白了。”
沉默片刻后，才淡淡开口：
“珩，必当效力奔走，莫敢推辞。”
“为了你能成就道子，旷虚宫上上下下，一半的长老都在奋进博命！无需再多说什么言语了，区区一口飞剑而已，舍了便舍了！
“……”
她心里沉重苦笑一声，竟难得敛容行了个礼，将脑袋低下。
拙静真君抬目道：
“你该回山门了。”
若要开天眼，须当灭世情！
冷风拂过。
青枝还没什么察觉，只将自己脑袋转得飞快，龇牙咧嘴道：
她又斜睨了拙静真君一眼，在心里悄悄补了句：
青枝先是怔了一怔，不解其意，过了好几息才慢慢回味过来，随即气得跺脚，恨不能一头就撞上去。
青枝犹豫了片刻，还未等她出口，嘴里已是径自说道：
“没有！”
陈珩……陈玉枢……陈珩……陈玉枢……
青枝泪眼婆娑抬起脑袋，满脸不解。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老妖婆！老妖婆你果然看我不顺眼，不怀着好心！”
万天万道，有如恒沙无量。
她踉跄了几步，仰起脑袋。
“恩师——”
人影幢幢，灯火煌明——
远远。
从那一张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看不清悲欢，也没有喜怒。
“他是玉枢真君的子嗣。”
“我当年在来胥都天的时候，可是偷偷把大圣藏着的那盒丽日珠都吃光了，脑子被塞得不好使，还发狠揍了大圣的几个儿子，让他们趴在地上叫我姑奶奶……”
“丹成一品之后！纯阳道果都已是在望！你若是再成了道子，这一州之地将来都是任由你来施为主宰！谁能违你的意？谁又敢逆你的心！”
可还是有股麻木疲惫的感觉像是要抽空了浑身的力气。
你便是替我派旷虚宫出使曲泉天的主事者，记得了，勿要缺了礼数，让众人看轻了我宫！”
拙静真君肃然道：
“若有烛龙大圣肯出面说情，收回风火蒲团，定是不难的，无论如何，风火蒲团都不能够继续留在卫卲之手，记住了吗？”
青枝一拍脑袋，挤眉弄眼道：
“你们难不成想要我拿下这汉子？然后再跟他吹吹枕头风，收回了借卫卲的风火蒲团？！不可能！我告诉你们！绝无可能！”
“居然让我去拜会烛龙大圣？不好吧……要不，你们还是换一个算了？让那长眉毛的老头去？”
青枝哭丧着一张脸，默默道：
“真的？！”
而自己也的确曾被烛龙大圣教养过一段时日，是住过无色宫的。
他寂然了许久，忽得微微俯身松手。
尽管内心是百般的扭捏不愿，最终，青枝还是视死如归般叹了口气，默默点头。
青枝猛得想起陈珩方才在抬袖中，右手隐约是执着一根葳蕤花枝的模样，心下顿时吓了一跳！
“……奶奶的！这是要让我去死啊！”
犹豫了许久。
整个赤明派内，都没有比青枝更适合出使曲泉天的了。
……
她皱着两根蚕蛹似的眉，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大叫道：
卫令姜一惊。
她顷刻呆傻了下去。
陈珩抬眸静静望着这幕。
待得光焰敛去后。
在即要跳窗的那刻，却被拙静真君抬指定住。
“如此做派，怎能得那赤松宫主的青目？你另换一套说辞，彻底绝断了两人间的念想罢。”
“我要是说了！小姐会杀了我的！换个人吧！拙静大真君，我再也不敢偷偷骂你了！”
“应该，是由派里的人带我回去的吧……”
卫令姜浑身一颤。
与此人共处一室，让她好像全身有蚂蚁在爬，浑身都不自在。
拙静真君深深看了她一眼：
“怎么决断，你心头其实已是有数的……”
陈珩察觉到体内这变化，一时哑然失笑。
“那个……不是还要出使曲泉天吗？我也回山门？”
终还是在那平静冷寒的目光中沉默垂首。
那时候，便是烛龙大圣亲自出手，要将陈玉枢擒杀回去……
他敛了眸光，斜靠在身后的垂杨上，目视着这平湖风光和岸上灯焰人影，许久后，忽得平平道了一声：
“大道理难名。”
“卫卲不死，你心难安，这我还是知晓的。”
他今日神情仿是不比往日，唇畔难得添上了一抹细微笑意，细看下去，似是还能窥见些窘迫和不安……
只叹了口气，淡淡道：
“赤精陶镕万福神王在自家道侣死后，并未再娶，一生也未有过妾室，你这脑子一天到晚究竟在想些什么？再且——”
“赤精陶镕万福神王。”
言罢。
顿时也不顾上生气了，犹豫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她身形一动，便已从原地不见。
他说。
豢人经！
脑中仿是撞上了一道雷，这个突然出现的名字，让她仿是豁然开朗了起来，接着便是后怕！
不行！
只跟着点头应是而已。
犹豫了一下，拙静真君目光一闪，淡淡道：
“不拘那卫卲开出了什么条件，我旷虚宫都能加倍补偿回去，若最后仍是事有不谐，那就把我的那口五行相杀剑，也一并舍出去罢！”
……
“不过，我还有一问。”
几步远外，那白衣道人微微有些讶异，也停了步履。
“小姐托我带些话给你……”
这尊妖族大圣的确是同赤精陶镕万福神王交情莫逆，甚至是能相托生死的，听说，当年陈玉枢从虚皇天逃来胥都天，还盗取了神王的“梵号万神尊拱幡”。
“……”
僭素花的枝桠似在潮中一起一伏，几个起落后，又倏得不见了……
岸上是笙箫鼓乐的声音，人来往去，灯影幢幢，好似流云聚散无定，平白给人一股如梦似幻的迷迷模糊感。
只是……
良久后。
“果然，还是心乱了……”
青枝尴尬低下脑袋，将脸偏过去，又忍不住道：
拙静真君也不理青枝那难看的面色，沉吟片刻，道：
拙静真君道。
风销焰蜡，露浥烘炉，花市光相射。
而同时，先天大日神光这门神通也微微一动，金铨神室之内，一尊先天炎光普照神君猛得睁开双目，发出一声霹雳暴喝！
“仰观劫仞，俯瞰弥罗，竟是这般的成就了吗？”
湖岸的一处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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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枝面容一阵狰狞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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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发疯？”
卫令姜抚额，唇角轻轻地一扯。
但又很快敛了那一丝微含着的笑意，只是心不在焉强笑了一声。
若放在以往，哪怕是自家师尊就在身侧，看见青枝耍宝的怪模样，她都忍不住会去扯那张胖脸，跟女童玩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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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回无色宫，不是羊入虎口吗？！大圣还不得把我的鸟毛都给拔光了！”
骇然之下，连打了好几个嗝，怎么止都止不住。
直至那花枝随水波逐月而去，再也不见了行踪，才收回目光。
然后也不等她再犹豫分开门户了，随着虚空中突然一道清光照来。
他听出了青枝话语中的言不由衷，也猜测到了这里内或是存着隐情。
卫令姜眼神复杂地望着她，默默垂首，又行了一礼。
每走上一步，都要被繁密的绳索捆缚的更紧一些，让他微微生出了些眩晕感，像是刚来此世被关押在水牢中的那百日苦捱。
……
“原来师姐已是回山门了，却是还未曾恭贺她道行大进……”
屋内仿是霎时寂了下来。
身躯便不由自主溃散成一团清炁，然后被拙静真君用一张金符载住，须臾冲天而起，直奔鹿台山而去。
脑子里好似有轰隆隆的雷霆在乱炸，将一切都搅得浑浑不清，只呆滞地又重复了一句：
“真的？”
“再且，我方其他真君，都素与曲泉天没什么来往，唯独你，被烛龙大圣教养过一段时日，此次出访曲泉天，重任只能落于你身了。
拙静真君摇头：
陈珩静静地望着这一幕许久，又收回了目光，垂到右手执着的那枝僭素客上，忽得心中升起一股自嘲之感，轻笑了起来：
“前世如此，今生也是如此？终是只唯我一人而已，倒也算有趣。”
她终是垂眉敛目，在向青枝传音几句，又反复叮嘱后。
“你们想让青枝大人亲自下场，色诱虚皇天主宰，那个什么赤精陶……陶……”
那个叫陈珩，他身上牵扯颇大，令姜挨上他，绝不是什么好事。”
“你……”
“烛龙大圣乃是赤精陶镕万福神王手下的得意战将，二者出生入死多年，交情莫逆，神王能够伐灭五十五座神国，一统虚皇天的海陆众生，烛龙大圣是曾出过大力的，几次为了护驾，都险些身死魂消。”
“对！赤精陶镕万福神王！”
按理来说。
青枝本不欲开口，却只被望了一眼，就不由自主的，全然吐露了个干净。
青枝将脖子往后一缩，离拙静真君更远了些。
回想起自来浮玉泊之后的一桩桩，一件件故事。
青枝垮着张脸，欲哭无泪：
“你要离间我和小姐？！我刚才没听到！我什么都没听到！你要干什么自己做便是了，青枝和你才不是一伙的！”
青枝紧闻言张打了个嗝。
只徒青枝一人留在厢房欲哭无泪。
“众生心不尽。”
她瞥向胖墩墩，双手叉腰气鼓鼓，像只小冬瓜般的青枝，微微会心一笑：
“那人既是神王之尊，又宰执了足有一天之广，纵然是真的失心疯了，也并非是个不挑的。”
按着方才拙静真君几乎一字一句的传音，她原以为这人会惊疑、羞愤，以至于厌恶、发怒种种。
“我会为你备上赤明派的车马依仗，乘大六庚九云车，八百黄蓬符甲力士开道，金女随行！
但一如既往的。
“我要你去曲泉天一趟，真身出行，去拜会无色宫中的那位烛龙大圣。”
陈珩一时觉得荒谬，一时怅惘，又一时生出了些好笑之感。
只要你能够登位，为师便是身死，也是值得的！”
面前是盈盈的湖波，岸畔还栽得几株垂杨柳。
但现在，她心里只有一种晃悠悠的、莫名怪异的沉重感。
她刚还想说点什么，抬起头，便正正对上了陈珩那双眼。
“长眉师弟已是去玉宸派访友了，他素来贪杯，阴师弟花费了八百载才得以酿成的那壶火宿仙液，是能醉杀元神的，他这一饮，又必不会驱去酒力，只怕半年都难得醒转过来。”
青枝愕然瞪大双眼。
“陈……陈珩！”
“我明白了。”
沉默片刻后，才淡淡开口：
“珩，必当效力奔走，莫敢推辞。”
“为了你能成就道子，旷虚宫上上下下，一半的长老都在奋进博命！无需再多说什么言语了，区区一口飞剑而已，舍了便舍了！
“……”
她心里沉重苦笑一声，竟难得敛容行了个礼，将脑袋低下。
拙静真君抬目道：
“你该回山门了。”
若要开天眼，须当灭世情！
冷风拂过。
青枝还没什么察觉，只将自己脑袋转得飞快，龇牙咧嘴道：
她又斜睨了拙静真君一眼，在心里悄悄补了句：
青枝先是怔了一怔，不解其意，过了好几息才慢慢回味过来，随即气得跺脚，恨不能一头就撞上去。
青枝犹豫了片刻，还未等她出口，嘴里已是径自说道：
“没有！”
陈珩……陈玉枢……陈珩……陈玉枢……
青枝泪眼婆娑抬起脑袋，满脸不解。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老妖婆！老妖婆你果然看我不顺眼，不怀着好心！”
万天万道，有如恒沙无量。
她踉跄了几步，仰起脑袋。
“恩师——”
人影幢幢，灯火煌明——
远远。
从那一张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看不清悲欢，也没有喜怒。
“他是玉枢真君的子嗣。”
“我当年在来胥都天的时候，可是偷偷把大圣藏着的那盒丽日珠都吃光了，脑子被塞得不好使，还发狠揍了大圣的几个儿子，让他们趴在地上叫我姑奶奶……”
“丹成一品之后！纯阳道果都已是在望！你若是再成了道子，这一州之地将来都是任由你来施为主宰！谁能违你的意？谁又敢逆你的心！”
可还是有股麻木疲惫的感觉像是要抽空了浑身的力气。
你便是替我派旷虚宫出使曲泉天的主事者，记得了，勿要缺了礼数，让众人看轻了我宫！”
拙静真君肃然道：
“若有烛龙大圣肯出面说情，收回风火蒲团，定是不难的，无论如何，风火蒲团都不能够继续留在卫卲之手，记住了吗？”
青枝一拍脑袋，挤眉弄眼道：
“你们难不成想要我拿下这汉子？然后再跟他吹吹枕头风，收回了借卫卲的风火蒲团？！不可能！我告诉你们！绝无可能！”
“居然让我去拜会烛龙大圣？不好吧……要不，你们还是换一个算了？让那长眉毛的老头去？”
青枝哭丧着一张脸，默默道：
“真的？！”
而自己也的确曾被烛龙大圣教养过一段时日，是住过无色宫的。
他寂然了许久，忽得微微俯身松手。
尽管内心是百般的扭捏不愿，最终，青枝还是视死如归般叹了口气，默默点头。
青枝猛得想起陈珩方才在抬袖中，右手隐约是执着一根葳蕤花枝的模样，心下顿时吓了一跳！
“……奶奶的！这是要让我去死啊！”
犹豫了许久。
整个赤明派内，都没有比青枝更适合出使曲泉天的了。
……
她皱着两根蚕蛹似的眉，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大叫道：
卫令姜一惊。
她顷刻呆傻了下去。
陈珩抬眸静静望着这幕。
待得光焰敛去后。
在即要跳窗的那刻，却被拙静真君抬指定住。
“如此做派，怎能得那赤松宫主的青目？你另换一套说辞，彻底绝断了两人间的念想罢。”
“我要是说了！小姐会杀了我的！换个人吧！拙静大真君，我再也不敢偷偷骂你了！”
“应该，是由派里的人带我回去的吧……”
卫令姜浑身一颤。
与此人共处一室，让她好像全身有蚂蚁在爬，浑身都不自在。
拙静真君深深看了她一眼：
“怎么决断，你心头其实已是有数的……”
陈珩察觉到体内这变化，一时哑然失笑。
“那个……不是还要出使曲泉天吗？我也回山门？”
终还是在那平静冷寒的目光中沉默垂首。
那时候，便是烛龙大圣亲自出手，要将陈玉枢擒杀回去……
他敛了眸光，斜靠在身后的垂杨上，目视着这平湖风光和岸上灯焰人影，许久后，忽得平平道了一声：
“大道理难名。”
“卫卲不死，你心难安，这我还是知晓的。”
他今日神情仿是不比往日，唇畔难得添上了一抹细微笑意，细看下去，似是还能窥见些窘迫和不安……
只叹了口气，淡淡道：
“赤精陶镕万福神王在自家道侣死后，并未再娶，一生也未有过妾室，你这脑子一天到晚究竟在想些什么？再且——”
“赤精陶镕万福神王。”
言罢。
顿时也不顾上生气了，犹豫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她身形一动，便已从原地不见。
他说。
豢人经！
脑中仿是撞上了一道雷，这个突然出现的名字，让她仿是豁然开朗了起来，接着便是后怕！
不行！
只跟着点头应是而已。
犹豫了一下，拙静真君目光一闪，淡淡道：
“不拘那卫卲开出了什么条件，我旷虚宫都能加倍补偿回去，若最后仍是事有不谐，那就把我的那口五行相杀剑，也一并舍出去罢！”
……
“不过，我还有一问。”
几步远外，那白衣道人微微有些讶异，也停了步履。
“小姐托我带些话给你……”
这尊妖族大圣的确是同赤精陶镕万福神王交情莫逆，甚至是能相托生死的，听说，当年陈玉枢从虚皇天逃来胥都天，还盗取了神王的“梵号万神尊拱幡”。
“……”
僭素花的枝桠似在潮中一起一伏，几个起落后，又倏得不见了……
岸上是笙箫鼓乐的声音，人来往去，灯影幢幢，好似流云聚散无定，平白给人一股如梦似幻的迷迷模糊感。
只是……
良久后。
“果然，还是心乱了……”
青枝尴尬低下脑袋，将脸偏过去，又忍不住道：
拙静真君也不理青枝那难看的面色，沉吟片刻，道：
拙静真君道。
风销焰蜡，露浥烘炉，花市光相射。
而同时，先天大日神光这门神通也微微一动，金铨神室之内，一尊先天炎光普照神君猛得睁开双目，发出一声霹雳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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